欧洲语言的来源长久以来都是语言学家与考古学家争论不休的谜题。但近年随着遗传学者加入战局，这项古老的问题将有机会获得解答……
印欧语系的起源在哪里？
18 世纪末的英国语言学家威廉·琼斯 (William Jones) 率先指出梵语与拉丁语和希腊语有惊人地相似之处，而哥特语、凯尔特语以及古波斯语可能也与梵语同源。后来这些古代语言逐渐演变为现今绝大多数的欧洲语言，包含英语，因此语文学家在过去普遍认为梵文可能是欧洲语言的始祖。但后来经过学者进一步比对分析后发现，梵文无法涵盖所有欧系语言的变化，因此包括琼斯在内的学者便提出一项大胆的假说：梵文与相关欧洲语言其实源自同一种原始印欧语，并来自同一个起源地。
至于原始印欧语的起源地为何，今日的学者有两种主张：一是“坟冢假说 (Kurgan hypothesis)”，由美国考古学家玛利亚·金布塔斯 (Marija Gimbutienė) 在 1950 年代所提出，将原始印欧语的发源地定位于黑海与里海间的东欧大草原，即现今俄罗斯南方与乌克兰的位置。此处约从 6,000 年前开始进入铜器时代，并发展出马匹驯养技术。受到人口膨胀的影响，当地居民在历史上有过数波扩展，逐渐迁入仍处于新石器时代的欧洲农业社会，并以先进的铜器科技征服中亚、印度、巴尔干半岛、和土耳其一带。
因此这些居民的语言与文化理所当然随其人进入欧洲，并结合当地特色演化出各式各样的分支。第二种论述则是“安纳托利亚假说 (Anatolian hypothesis)”，由英国考古学家科林·伦弗鲁 (Colin Renfrew) 在 1987 年提出，认为原始印欧语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安纳托利亚高原 (位于现代土耳其)，并约于 8,000 到 9,500 年前将其农业文化逐渐扩展至欧洲各地。而根据碳 – 14 定年法，在欧洲大陆最早进入新石器时代的位置确实可发现随着时间依序出现的农业改革痕迹。这两种学说各有拥护者，争论也持续超过五十年；不过在 2015 年，基因分析结果终于提供了决定性的证据！
坟冢假说获得遗传学证据支持
2015 年 7 月发表于国际知名 Nature 学术期刊的研究结果指出，古代欧洲地区的外来移民潮不只一次，而是分为两波：第一波发生在 8,500 年前，由来自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农民所组成，为欧洲原始居民带来新石器时代革命。约莫 4,000 年后，来自俄罗斯大草原的骑马民族开始西进到欧洲。研究人员分析 8,000 到 3,000 年前共 69 具在欧洲地区发现的骨骸，而其 DNA 显示绝大多数骨骸都带有欧洲原始狩猎采集者以及后来的安纳托利亚农民之相关基因，但在 4,500 年前以后的样本却开始出现欧亚大陆草原的遗传标记。
最特别的是，德国中部的莱比锡绳纹器文化与相隔 1,600 公里外的黑海北部亚姆那亚 (Yamnaya) 文化竟然在关键基因序列拥有 75 – 100% 的相似度，表示这两种文化极可能源自同一祖先。由于莱比锡绳纹器文化与周边同时期农业民族的基因差异颇大，因此学者判断不太可能由演化造成，可能是欧亚草原民族突然侵入并于短时间内据地为王的结果。这些欧亚草原民族也最有可能是带入原始印欧语的媒介，因为当初只有这些新迁入民族熟谙养马和造车，而各个印欧语系分支在车轴、缰绳、轮子等相关马具用字极为类似。经由遗传学和语言学的结合，坟冢假说在这长久的争执上，已取得了进一步的领先地位。
基因技术可配合传统考古方法寻找答案
虽然分析 DNA 资讯有助于验证人种来源，但尚须配合软性的文化分析才能还原过去的可能发展。举例来说，外来文化不一定会完全覆蓋当地人的文化，像是中国地区语言及习俗渊远流长，许多新进民族反而受到感化与吸收，最后失去自己的传统。另外，印欧语系有两种主要分支：颚音类和咝音类，而有学者认为咝音可能是非印欧语系人说印欧语的结果。目前研究人员正试图从基因资讯还原当时人们的口腔和咽喉结构，应有助于验证颚音和咝音学说的正确性。这项例子显示基因相关技术连在似乎不相关的考古研究都能扮演重要角色，而随着基因科技持续发展，相信未来的应用将会更为多元而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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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了解印欧语系起源之争：
http://www.humanjourney.us/indoEurope.html
2. 讨论印欧语系遗传证据的最新论文：
Haak W et al. Nature 2015; 522:20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