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人类未来是历久不衰的议题，很多领域的专家都有精彩的见解。不过，“演化学家”的意见有多少份量，甚至是否有发言的资格，都令人质疑。毕竟，假如人类早就发展到脱离生物本质的限制，使得作用在生物的法则－演化，不再影响人类，那么思考人类未来的时候，又何必顾虑演化呢？
仍受演化摆布的智人
探讨人类将如何演化，首先必需证明人类仍持续演化。这是为什么《未来人类：人类将演化到哪里去？》在书开头就提出大量研究成果，论证人类不但几万年来还在演化，就算到了现在也不例外。作者史考特．索罗门本人是研究昆虫的演化学家，对演化之道当然相当熟悉。不过为了完成本书，还是请教了许多专家、蒐集资料，才写成他的第一本作品。
《未来人类》广而不深，可谓目前学界流行议题的整理合集，以广泛的取材，带出人类演化的各个面向，却不会过于深入，一般读者看完，应当能学到些演化的观念，又不至于吃力。
演化是什么？从 1859 年达尔文发表《物种源始》以来，随着证据、想法累积，演化的概念不断变化。演化大致讲的是，生物代代相传中，出现各种改变，又如何适应环境，继续繁衍下去的一整套过程；可以简化为达尔文自己的话：“descent with modification”。
天择常常造成看似剧烈的改变，常见误会是：天择等于演化。但天择事实上，只是整个演化架构下的一个环节而已，演化时很多情况，与天择导致的非随机适应无关，而是随机因素所致。天择不等于演化，演化作用的机制，不只天择一种。
基因组告诉我们……
演化，是改变与适应的过程。想预测未来，需要依赖过去的资讯，本书因此花了许多篇幅，介绍演化在过去如何形塑人类，其中传染病最有戏剧效果。我们在第一章就能见到疟疾与伊波拉，也许台湾没什么感觉，然而举伊波拉为例是有道理的：它过去几年在非洲，感染过将近三万人，导致一万多人死亡。
第一章标题叫作“基因组和细菌”（这边细菌的原文是“germs”，指得是致病的微生物，疟原虫、伊波拉病毒也算）。用想的也知道疾病会造成死亡，影响人类演化，但要分析疾病的实际效果，没有基因组将无法厘清。基因组是一个人最诚实的记录，历代祖先的苦难、奋斗与胜利，都保留在每个人的 DNA 序列上。
本世纪愈来愈发达的定序技术，让科学家能够大规模比较 DNA 差异，深入了解各种演化力量，对我们的祖先做过什么好事。没有基因组定序就不会有这本书；第二章“大数据”，更深入介绍如何由 DNA 看出人类正在演化。本章提到几个研究较多的实例，顺便带出几种人类适应的模式。
一项是“趋同演化”，例如在较少阳光下肤色变浅，或是高海拔环境的基因改变，都在不同人类族群中独立出现过，而且还是由不一样的基因变化所致；另一项是“远古混血”，最明确的例子，莫过于世居青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区一带的人，有利于适应低氧的 EPAS1 基因，可以追溯到早已于数万年前灭亡的丹尼索瓦人。
演化持续作用，但原料不一样了，舞台也可能会变
几万年来智人持续演化，至此已无庸置疑，可是听起来还是像童话故事，在讲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社会型态与过往大不相同的近现代，人类真的仍不断改变吗？第三章“世界变迁”着重在此，介绍遗传学家，由拥有近两百年完整人口纪录，加拿大库德勒岛上的小社区，得到演化依旧延绵不绝的结论，继而引出另一探讨人类未来不可忽略的问题：科技发展导致的人口转型。
演化力量仍在作用，但影响的对象却和以前不一样了。显然思考人类未来，要回到更基本的法则。随后登场的第四章“性”，介绍演化作用机制的关键－生殖选择，以及相应的竞争。演化的核心是生宝宝，再让宝宝长大后生下更多宝宝；这章中我们将能看到，精子战争、顺眼的脸、身高、网络交友、避孕、试管婴儿等等因素，皆有机会影响未来人类的走向。
现代改变的不只人口组成。继第一章以后，我们在第五章“小伙伴”又一次见到微生物，这回不是入侵者，而是住在皮肤、口腔、肠道、阴道……全身内外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小伙伴。微生物们早在人体定居，与人类祖先共同演化了这么久，此一状况却被抗生素、医疗、公卫迅速改变。我们无法预测其结果，然而想研究人类演化，势必不可忽略它们。
未来演化的舞台也可能会变。有太多物种是地理隔离之后，在无法交流的族群间产生生殖隔离，最后诞生新的物种。最后一章“穿越地平线”提到，假设人类向其他交通不便的星球移民，往太空发展，将促使新种人类诞生吗？也别忘了，外星球是与地球截然不同的环境，而适应新环境，常常使得生物间累积变异。
演化与文化，共创人类的未来
文化影响演化，历史不断上演。畜牧的人群演化出，成年后仍能消化乳糖的基因变异，只是一个知名的例子。有太多证据支持人类仍在演化，而比起古代，文化的影响力似乎愈来愈强势，这也意谓人为创造的文化，将大大影响这个物种的未来。
《未来人类》的结尾，并没有明确的定论，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预言，不过相信看完本书的读者，皆可意识到人类演化的复杂，也能开始自行思考相关议题。
文 / 寒波
（作者部落格《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同名的粉丝团《同名的粉丝团》，欢迎参观、拍打、与喂食）
相关活动：【敦南夜讲堂】有文化的人类，仍然受演化制约 ──《未来人类：人类将演化到哪里去？》
时间│9/27（三）20:00 -21:30
地点│诚品书店敦南店2F艺术区阅读桌
主讲│寒波（PanSci 科学新闻网作者、GeneOnline 基因线上特约编辑、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器匠）
主办单位│诚品书店敦南店、八旗文化gū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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